救助野生动物的孤独守护人——“瓦尔登湖”式的坚守

广州市野生动物救护中心坐落于广州市白云区钟落潭镇陈洞村,年近40岁的林兆铭是这个救护中心的守护者。几年来,作为中心内唯一具有专业资格的饲养员,林兆铭一个人负责接收、救治、饲养和放生野生动物。前一段时间,林兆铭还参加了央视《朗读者》栏目,他说,“我会一直陪伴在动物身边,这是我的职责。”

  身着黑色工装,坐在舞台**的台阶上,林兆铭用带有南方口音的普通话朗读《瓦尔登湖》选段。“要没有兔子和鹧鸪,一个田野还成什么田野呢?它们是最简单的土生土长的动物……它们是大自然的一部分,仿佛飒飒的木叶一样。不管发生怎么样的革命,兔子和鹧鸪一定可以永存,像土生土长的人一样。”

  接受北京青年报记者采访时,林兆铭觉得,自己性格内敛,不喜欢面对镜头,所以在录制中表现并不好,到现在还不敢看播出的节目。

  《瓦尔登湖》是美国作家梭罗独居瓦尔登湖畔两年的记录,而在广州帽峰山脚下,林兆铭独守广州市野生动物救护中心长达近六年,守护中心三百多只动物。

  广州市野生动物救护中心于2011年投入使用,中心现存动物达40多种,其中包括国家Ⅰ级保护动物蟒蛇等5种,国家Ⅱ级保护动物猕猴等17种,省重点保护动物鸿雁等8种,国家三有保护动物12种。

  从小喜爱动物的他,自18岁起便做起了饲养员的工作。现如今,林兆铭是广州市野生动物救护中心唯一专业的饲养员。除了林兆铭,中心里只有两名保安、两名分别负责基建和后勤的同事,以及一位在林兆铭休假外出时帮忙喂养动物的阿姨。所以,这里也被称为“一个人的野生动物救护园”。

  每天早6点,林兆铭起床,开始收拾动物笼舍,给动物准备早饭。中午和下午,林兆铭要到山上巡查,还要监测救护中心周边野生动物疫情。晚上,是林兆铭难得的休息时间,他会利用这段时间上上网,或者给自己在顺德的妻女打电话。但一旦有风雨,林兆铭还是要上山巡查,确保动物安全。

  提到守护野生动物的原因,林兆铭说,“广东地区经常被认为是非法贩卖野生动物的集散地,很多动物被解救的时候,身上都带着伤,瑟瑟发抖,我就觉得它们很可怜,需要有人去解救它们,帮助它们。”

  至于为何坚守这一冷门领域几十年,林兆铭只是平静地说,“我自己觉得,既然都做了,就踏踏实实做好,希望大家不要去吃,不要去捕猎野生动物。”

  对话

  林兆铭:就这样干了半辈子

  3月3日,林兆铭接受北京青年报记者采访,讲述二十年来,自己守护野生动物的故事。

  谈初衷

  18岁开始做饲养员

  北青报: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事动物保护工作的?

  林兆铭:大概在1996年,18岁的时候。

  北青报:当时为什么会选择这一行业?

  林兆铭:我自己本身就挺喜欢小动物的,那时候福州有个森林公园在招聘饲养员,我去试了下,就成功了,在那边工作了有三四年。

  北青报:在福州森林公园工作的时候,主要负责哪些工作呢?

  林兆铭:主要负责鸟类,比如鹦鹉、孔雀等的喂养。

  北青报:饲养员并不是大家认为主流的“好工作”,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就做这工作,当时家里同意吗?

  林兆铭:我从小比较野,父母也是放养,而且小时候家就在山脚下,没事干的时候就去山上玩,偶尔看到八哥的时候,会喂一喂。

  北青报:什么时候到了广州市野生动物救护中心工作?

  林兆铭:2011年的时候。

  北青报:在来到广州市野生动物救护中心前,还去了哪里工作?

  林兆铭:中间有一段时间去了厦门动物园,差不多一两年的时间,后来到了广东肇庆那边,也是做相关的工作,动物饲养和救治。

  北青报:当时来到广州市野生动物救护中心,有什么机缘吗?

  林兆铭:因为做野生动物救治饲养这个领域比较偏,这个圈子很小,所以我也是跟大家比较熟,有个同事说广州这边在招人,所以我就过来了。

  北青报:为什么会想一直从事这个工作?

  林兆铭:因为人总有惰性,做一件事情比较顺手,就做这个。

  北青报:做这一行的人是不是比较少?

  林兆铭:不是特别多,因为很少有人专门学这个,可能会觉得没意思,而且工作起来又脏又累,条件不是特别好。

  谈工作

  野生动物救治后会放生

  北青报:在广州市野生动物救护中心工作,平时也是住在那边,条件上应该比较艰苦吧?

  林兆铭:也没什么,我就住在山上,以前网络、手机都没这么方便,每天出去买一份报纸,晚上看看。现在还可以玩玩手机,看看新闻,会觉得没什么可挑剔的。

  北青报:平时应该休息时间比较少吧?

  林兆铭:对,差不多一个月回家一次,有的时候比方说家里有什么事情,需要我去做的,可能才请假回家。

  北青报:救护中心的动物一般是从哪里来的?

  林兆铭:罚没的会多一点,到了春季鸟类繁殖季节,市民捡的多,捡到会送过来。

  北青报:罚没的动物需要你自己去接回?

  林兆铭:对,有时候森林公安会给单位打电话,我们就去现场接收。

  北青报:动物收回来之后会怎么喂养呢?

  林兆铭:收回来之后,首先要看有没有受伤。如果有受伤的就治疗,没有受伤的,我们按照正常情况去饲养,有的带回来是雏鸟,养到能够飞的时候会放生。很多动物收回来一两个月之后就能放生,有的就是突然迷路的,可能撞到其他人家里的,我们拿回来看看状态还行,如果它能自己吃饭的话,喂养一段时间就会放回。

  北青报:救护中心主要都是鸟类吗,还有没有其他动物?

  林兆铭:基本上都是鸟类,有一部分是兽类,也有猛禽。

  北青报:野生动物放生之后,你们会不会有后续的监测?

  林兆铭:会,我们都会找一些保护区去放生,基本上人员流动比较少,森林密集的地区,尽量远离人类。在平时喂养中,我们也会进行训练,比如找一个大一点的笼子,让他们飞,尽量想办法适应在外面的环境。

  北青报:跟人相处久了,会不会有野生动物通人性,放生之后再飞回来的情况?

  林兆铭:放生之后,每隔几天我们都会监测,如果看到有适应不了没办法生存的动物,可能会带回来继续养,就在中心安家。

  谈生活

  老婆也曾劝过转行

  北青报:中心被称为“一个人的动物救护园”,工作上会不会觉得寂寞?

  林兆铭:感觉还可以,都习惯了,每天的工作就是那样,挺充实的。工作忙一点,没什么多余的时间想别的。

  北青报:工作繁忙,而且都是一个人,有没有觉得很累?

  林兆铭:也没办法,我自己觉得,既然都做了,就踏踏实实做好,偶尔会觉得累,晚上早点睡觉,八点多就睡了。

  北青报:中心为什么不多配一些饲养员?

  林兆铭:中心时不时地也会去外面找,但是可能目前还找不到人,太偏僻了,有人待上一两个月就觉得受不了走了。另外,照看动物的话,需要认真和细心,招人也要看是否认真。

  北青报:从事动物保护工作这么多年来,有没有想过转行?

  林兆铭:老婆也说过让我改行,但还是觉得坚持吧,之前都没换工作,就这样干了半辈子,这就是自己的本行。

  谈理想

  呼吁大家爱护野生动物

  北青报:在参加了《朗读者》节目之后,有没有想过会受到很多人关注?

  林兆铭:没想过,当时去参加节目,只是觉得需要呼吁一下,让大家帮忙爱护野生动物,尽量不要去吃,不要去捕猎,不要去当另类的宠物养。但是我在节目中表现不好,觉得我跟外面接触太少了,有些紧张。因为那个节目是1月份去录的,播了之后还没看过。

  北青报:今后工作和生活上有什么打算?

  林兆铭:也没想过出名还是怎么样,我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农民,就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。现在也有好多媒体过来,我就特别紧张,还是想安安静静工作,不希望把自己的生活给打乱了。保护野生动物只靠一两个人起不了多大的作用,希望大家能够一起来保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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